2025年8月28日星期四

鬼声鬼气:《七夜回村》

 鬼话连篇:真实故事改编

砂拉越内陆的那个甘榜,傍着一条小河,河畔有胡椒园与野椰子林。老翁阿德今年七十五,清晨习惯拄着藤杖绕村一圈。鬼月那天,他照旧出门,太阳还没升高,人却像被风从小路上抹掉似的,连脚印都断在一片白千层的树影里。

家人连夜召人找:村民、义消、警察、无人机、搜救犬都上了山。奇的是,狗在靠近那片灌木丛时全都缩尾不前,像闻到什么看不见的墙。第三天正午,山里忽然传来第一遍鸡啼,时间不对,像是把黑夜拎到白昼里。大家心里发毛,夜里更不敢喊全名,只敢喊小名。

第七天清晨,有个小孩说他在河边看到阿德坐着发呆。众人赶去,果然在离家不过两百米的灌木里找到他:人极度虚弱,唇干如纸,却没有野外应有的抓痕和虫咬。更怪的是,他脚踝上系着一截细红线,像谁随手标记过;腕表停在七日之前的清晨五点半。

送医醒来后,医生问他这七天吃了什么。他说只记得有人递来温热的饭,闻到淡淡的槟榔与木薯叶的味道,却看不清脸。更像梦的是:他只觉得在另一个村坐了一晚,看戏——没有锣鼓,却能听见锣鼓;台上是潮州戏《拾玉镯》,唱到好一似食在蜜糖心里甜时,戏文忽然断了,一位老妇人对他说:阿德,回去了,别再让他们喊你的名。

家人这才想起,第五天晚上,村里的长者劝他们别再满山遍野直呼其名,只在屋后河叉口摆饭、点一盏渔灯,轻声唤回来就好。那盏渔灯,到天亮都没灭。

有人笑说巧合;有人低声说是隔壁村的人——bunian——把他请去吃个便饭,戏是给他们看的,人是借去当观众。他们最怕生人喧哗直呼名讳,怕破礼数;等家里懂得规矩,灯与饭摆好了,客人自然送回。

也有人提出更世俗的解释:老人迷途、短暂性失忆、在林内小范围绕圈,直到体力不支在近处跌坐——只是七天无严苛露宿痕迹、腕表无故停摆、狗不进那片灌木,还有那截不知道谁打的红线,这些细节谁也讲不圆。

第八天傍晚,家人收拾阿德的外衣,口袋里抖出几粒细灰,闻起来像香灰,却混着不属于汉家香的草叶香。衣襟内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指肚大的红印,像庙里的朱砂戳记。老翁看了看,轻声说:他们戏散得很礼貌,还说明年七月别走那条小路。

从那天起,村里多了一条规矩:鬼月不直呼全名,不嘘口哨,不在林边指指点点。至于那片灌木丛,孩子们叫它看戏口,傍晚路过,都会把手里剩下的饼干掰一小角,往阴影里轻轻放下,然后快步回家。

你要说有没有惊人的真相?科学能解释一半,另一半留给山里的礼数与月里的规矩。阿德如今还活得好好的,只是每到七月,他都把腕表提前停在五点半——说那是戏开锣的时间,提醒自己别再错过回家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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