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的中秋

 

中秋的夜，总是从一盏盏灯笼开始亮起来的。那时候的村子不大，家家户户的屋前屋后都透着灯光与人声。孩童们一手提着灯笼，一手牵着伙伴，满村子趴趴走。灯笼有的是玻璃纸糊的金鱼，有的是纸做的莲花，还有自制的锡罐灯笼，风一吹，烛火摇曳，映出一张张红扑扑的笑脸。

那时没有什么大城市的烟花，也没有商场里的花灯展，但我们的月亮却特别圆，天特别亮。一路上笑声不断，偶尔有人不小心让灯笼着火了，急忙拍打救火，笑声更大。大人们在屋前乘凉聊天，看着我们跑来跑去，也忍不住笑出声。

最盼望的，当然还是月饼。那时的月饼没有华丽的盒子，也没有“低糖配方”一类的讲究。最怀念的，是那种四粒装包裹成一筒的月饼——价廉物美，轻轻撕开包装月饼香气透出来，混着饼香与糖香，甜得发腻却让人欲罢不能。买一筒回家，妈妈用小刀切成四块，孩子们争掰着吃，一口咬下去，香甜里带着一丝焦糖味。那是简单年代最奢侈的滋味。

如今提灯笼的孩子少了，有的是在家长陪伴玩电子灯笼闪闪烁烁，甚至播放儿歌迷惑这年代的儿童；而包装如竹筒的月饼也难寻踪影，只能偶尔在早夜市摆摊可以找到。古早廉宜的应节老东西，似乎已经完全被包装精致昂贵的新时代送礼佳品所取代……

可每当月亮升上霹雳河的夜空，我仍仿佛看见那群小小身影，提着灯笼笑着跑过泥路，竹筒月饼的甜味，也在记忆深处悠悠飘荡。